十四、退休后的生活
1997年9月,我退休了。退休后,定居于宿迁市西湖路项王小区。我将在这里度过我的残年余生。
对于“退休”,有人怕得要命,以为自己走到了人生的尽头,万事皆休;也有人认为,退休之后,无所事事,日子一定过得很空虚、百无聊赖。其实,这些想法太消极,大可不必。
我以为“退休”意味着一种新生活的开始,必定有规律可循。退休以后,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专业特长、兴趣爱好、健康状况、经济条件、生活需要,在政策许可的条件下,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崭新的生活方式。我们不是也看到退休比我们早的人,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,有意义的工作吗,比如,有人下海经商,有人创办私学,有人著书立说,有人旅游观光等等。不管干什么,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,即“老有所为,老有所学,老有所乐”。
我退休之后,经过短时间的摸索,生活便纳入了自然而有序的轨道。几年来,我的生活,总的来说,是紧张、愉快、充实、自信的。归纳起来,可分为内向型和外向型两种活动。
内向型活动
内向活动,是指在家中的活动。我每天六点种起床,送走上学的孙子,便开始晨练,步行两千米,打好太极拳,做好自编保健操。之后,就是买菜、烧饭、看书、写字、拉胡琴。我教了几十年的语文课,手里还有好些书没有读完,现在可以尽情地阅读和鉴赏了。后来,我学会了上网,进入了虚拟的网络世界,大大地开拓了我的视野和生活领域。那才真是“海阔凭鱼跃,天高任鸟翔”。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地学习、交友、写作、辩论······。有时间写写自传,虽无力成书,但回味一下一生所经历的酸甜苦辣,感悟人生真谛,寻求一种精神享受也是好的。同时,写文章时,积极的思维活动,也是对大脑的很好的锻炼。
外向活动
外向活动,主要是探亲访友,旅游观光等活动。几年来,近处的不必说,远一点的,曾到过北京、南京、合肥、石家庄、微山湖等地旅游兼探亲。
千里访故友
在探亲访友的活动中,寻找、造访张惠凤是重要的一次活动。
张惠凤1965年秋,调往石家庄市工作。1975年8月,我赴山西大寨参观学
习回来,途经石家庄时,曾经造访张惠凤,受到他一家的热情接待。
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,社会动荡,人心浮动,不知何年、何故,我们中断了
通信,张惠凤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,不知飘向何方,再也无法取得联系。岁月如流,转眼就过去了28个年头。但是我仍然深深地怀念着她,尤其是退休之后,更是魂牵梦绕。
2003年春,在老伴的催促下,我就着手寻找张惠凤的工作。先后向石家庄四十中学(曾工作过的单位)、桥东区教委、太平街2号(原住址),发出几封信。结果都因“查无此人”而被退回。后来,我写了一则《寻人启事》,瞎编了一个单位名称:“石家庄市日报社晚报编缉部”,把信发了出去。这个单位是我瞎蒙的。我这一“蒙”,不仅“蒙”出了一个“《燕赵晚报》省会新闻部”。而且“蒙”来了一位热情、善良的记者刘文伟小姐。她主动承担了替我寻找张惠凤的任务。
我的信件不知是怎么转到了石家庄市《燕赵晚报》省会新闻部,落到了记者刘文伟的手里的。我很快地就接到了她的长途电话,在电话中,她坦诚地告诉我,刊登《寻人启事》是要花钱的。她表示,原意用新闻报道的方式,帮助我找到张惠凤。我被刘小姐的见义勇为、热心助人的精神感动了,于是,就向她提供了一些寻找张惠凤的线索。
根据我提供的线索,刘小姐通过街道办事处、居委会、派出所等单位进行寻找,并且在晚报上发表了她的第一篇文稿:《江苏李景金寻故友,张惠凤你在那里?》文章末尾写道:“李老寻故友之切,令记者感动。如果那位读者认识张惠凤老人,希望与我们联系,帮助年近古稀的李景金老人找到他28年未见面的老朋友。”
张惠凤在石家庄几处中学执教多年,退休后,一直在石市“教授合唱团”里活动,所以在知识界颇具知名度。因而,刘小姐的文章见报的当天,就有十几个电话打到报社,向报社提供了张惠凤现在的住址和家庭电话号码。张惠凤,现名张鸣,住石家庄市长征北街97号4楼1单元301室。刘文伟小姐立即对张惠凤进行采访,并把这一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我。我也和张惠凤取得联系,经她同意,我当即决定近期造访。这天的晚报上,又发表了刘文伟的第二篇文章:《找啊,找啊,找朋友,江苏李景金,找到了张惠凤!》
2003年2月26日,我怀着激动的心情,乘汽车、火车,日夜兼程,从苏北的宿迁,赶往河北省会石家庄市。
2月的燕北大地春寒料峭。27日凌晨七点三十分,上海至石家庄的1497次列车,风尘仆仆地驶进了石家庄车站。火车刚刚停稳,我便急匆匆地下了火车,随着蜂拥的旅客,心里想象着即将出现在眼见得场面,心情忐忑地朝出站口走去。刚走到出站口,在拥挤的人群中,我一眼就认出了张惠凤。阔别28年了,张惠凤虽已见老,却也风韵依然。前来迎接我的还有她丈夫王宗杰先生。晚报记者刘文伟、王雪刚也赶来采访。他们一起向我围拢过来,一阵紧张的握手之后,有的上来搀扶我,有的帮我提东西,有的忙于拍照。我顿时感到,有一股强烈的感情的热浪向我冲击。此时,我虽然旅途劳顿,但情绪一下振奋起来。
这天中午,张惠凤一家在石家庄有名的燕凤楼大酒店设宴为我接风洗尘,并酬谢记者刘文伟。
我和刘文伟多次通过电话,但是,只闻其声,未见其人。此时,才得一睹刘
小姐的靓丽风采。看上去,她只有二十三四岁,身材苗条,穿一件乳白色与粉绿
色交错的大方格风衣,脖子里系一条金黄色丝巾。白皙的瓜子脸上,得体地配一
副白框眼镜。举止端庄、文静;谈吐大方、风趣。但是她不像我想象中的新闻
记者那样成熟和老练,却像一个高中学生那样稚嫩。
我一生中,结识过不少女性,但接触如此年轻、美貌的女记者,还是初次。想到她在帮助我寻访故友的活动中,所表现出来的热情、善良、仗义的优秀品格,不禁肃然起敬。此后,我竟有幸和她结为忘年交的朋友,虽不能经常见面,有时却可以通过互联网、电话或书信交流。
宴会上,大家频频举杯,共话友情。尤其是张惠凤的年轻、漂亮的女儿王伟小姐,以东道主的身份,表现出极大的热情。我全身心地沉浸在这真诚的、热烈的、友好的氛围中,感到无比的快慰。
在我寻访张惠凤的过程中,虽然信心十足,但也存在几点顾虑:一怕张惠凤看到报上的消息后,不肯站出来。连报社的领导和记者都有顾虑;二怕张惠凤的丈夫不肯接纳;三怕她的子女不理解。万一他们一家对我表示冷淡,那我就惨了。尽管我一再对刘文伟吹牛,说绝对不会出现那种局面,但内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。而今,火车站和宴会上洋溢着的真诚、热烈、友好的气氛,把笼罩在我心头上的阴影,一扫而光。
2月28日的《燕赵晚报》,又发表了刘文伟的第三篇文章《本报牵线搭桥,读者热情相助,张惠凤与阔别28年的老友喜相逢》。
我在张惠凤家,逗留了三天,他们夫妇两人陪我游览了古城正定,观瞻了石家庄繁华的市容市貌,逛了著名的商场——北国商城和图书大厦。我深刻地感受
到28年来,石家庄的面貌及其人民生活,历经沧桑,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几天来,我和张惠凤共忆当年在沂蒙山区并肩战斗的峥嵘岁月;共话当年患难与共,同舟共济的深厚友情。孔子说:“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”我和张惠凤一家共同享受着故旧重逢的快乐和欣慰。
一对年近古稀的老友,经历了艰难曲折的历程,得到短短几天的聚会,又要分手了。3月2日下午,张惠凤和她的女儿王伟小姐,一直把我送到火车上。我再一次深刻体验了“相见时难别亦难”的滋味。两点零四分,石家庄至上海的1496次列车,缓缓开动了。我凝望着车窗外月台上,伫立在初春的寒风中的张惠凤母女,她们在向我频频招手。此时,我的感情失控了,禁不住热泪盈眶。转眼间,她们的身影被列车抛得很远,很远,终于消失了。
我这次千里访故友的活动是成功的。首先,我对张惠凤的这份情义,不仅她本人承认了,接受了,而且她的丈夫及其子女都理解了。通过这次活动,不仅圆了我和阔别28年的老友张惠凤相见之梦;而且又结识了一些新的朋友,如刘文伟、王伟等。
但是由于媒体的参与,对张惠凤也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。
在知识界,对我们的纯真、永恒的友谊,人们多表示同情和赞赏;但在小市民阶层,也有什么“老情人”之说。对此,我曾向张惠凤表示道歉!但她却说:“景金,请放心,我不怕。我为有你这样一位真诚的,钟情于我的异性朋友,感到骄傲。有一点消极影响,在所难免,过些时候,就会自然消失。”她的女儿王伟给我写信时也说:“李伯伯,我佩服你的勇气和真诚。如果我能有象你这样一位异性朋友,牵挂终生,该是何等幸运!”张惠凤仍象当年一样坚强、豁达;而她的女儿也表现出和她妈妈同样的可贵的品格,令人十分钦佩!
十五、结束语
最后,就以我退休前写的一首小诗《归辞》,作为全文的结束吧。
《 归 辞》
序:1996年夏,游泰山返回,途经费县,蒙老同事、老学生的热情接待,余激动万分,浮想联翩,欣然命笔,草成小诗一首。
执教卅八唱归辞, 归去来兮归去兮。
鸡鸣少壮勤起舞, 日落老牛仍奋蹄。
蒙山脚下植松柏, 古运河畔树桃李。
松柏成林桃李妍, 玉壶冰心一布衣。
2004年春节于宿迁项王小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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